这几乎就是莫扎特本人的声明。1786年4月28日,《费加罗婚礼》准备首演。莫扎特相当的紧张,因为仇敌萨利里领导的一些意大利籍宫廷音乐家,决心要使这部歌剧惨败。后来首演推迟于5月1日举行,虽然受到那些意大利人恶毒的阻挠,演出仍然大获成功。5月至12月期间,《费加罗婚礼》重复演出了九次。
事实上,第一个真正肯定莫扎特天份、并给予合理待遇的城市不是维也纳,而是波西米亚的布拉格。自从1783年布拉格民众听了《后宫诱逃》后,他们的耳朵就再也听不进其他作曲家的曲子了。当《费加罗婚礼》于1786年12月在布拉格演出时,引起空前的轰动。莫扎特到达布拉格后,接受了布拉格人民无限敬重、爱戴及如雷的掌声。布拉格人民给了他无比的信心和另一项任务:创作另一部歌剧《唐.乔瓦尼》。
10月29日,莫扎特偕康斯坦采来到布拉格参加《唐.乔瓦尼》的首演。整个城市再度为莫扎特的音乐疯狂、沸腾。关于这部歌剧的小趣闻是:在首演的前一天晚上,莫扎特还没有完成歌剧的序曲。但他毫不在意地出席了一场盛大的晚会,深夜才尽兴而返。第二天清晨七时,他竟然完成了序曲。因此难怪世人说,莫扎特的音乐,早在脑海里完成了,剩下的工作,不过是将记忆里的东西抄录下来罢了。
莫扎特的父亲没有和儿子一起享受成功。1787年5月28日,他在萨尔茨堡寂寞地去世,而莫扎特连父亲的葬礼也没能参加,因为当时他生重病,根本没有办法赶回萨尔茨堡。
1787年底,名满天下的莫扎特终于被指派为皇家宫廷作曲家。虽然薪水微薄,但至少是个保障。莫扎特最终以三十一岁之龄,达成了父亲对他的殷切期望,尽管他的父亲已无缘目睹。
在1786年初,莫扎特还收了一位引人注目的门生:约翰.内波穆克.胡梅尔(Johann Nepomnk
Hummel),一位八岁的神童。后来,胡梅尔成为著名的作曲家、钢琴家和音乐教授,他把功劳都归功于他那善良而热情的启蒙老师。
另外在1787年春天,一个十七岁大、短小精悍、皮肤黝黑的小男孩造访了莫扎特。他就是路德维西.凡.贝多芬(Ludwig van
Beethoven)。莫扎特清楚地知道这个男孩的特殊才华,但实在没有时间来指导他。两个星期后,贝多芬因母亲病逝而匆匆返家,两人从此再未谋面。
1788年春天,《唐.乔瓦尼》在维也纳首演。但维也纳一点也不喜欢这部歌剧。对于各方面的批评,莫扎特仅平静地说:"给他们一些时间咀嚼吧!"
莫扎特的音乐、爱好者坚持在维也纳重复上演《唐.乔瓦尼》,因为它还不算成功。但慢慢地,也很自然地,维也纳人每多听一次,就会多一份喜爱。最后,他们终于承认,这是所有曾经在舞台上演出的歌剧中最美丽、最动人的一部。
贫穷与死亡
新的宫廷职位对莫扎特目前的经济状况没有多大的改善。1788碾月莫扎特带着妻儿搬到维也纳近郊。十天后,六个月大的女儿特莉莎就夭折了。尽管莫扎特非常哀伤,但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他仍然以最成熟丰富的灵感构思写下了他最后的三部交响曲:《降E大调第三十九号交响曲》、《g小调第四十号交响曲》以及被誉为"朱庇特"的《C大调第四十一号交响曲》。这三首交响曲浑然天成的作曲技巧,恐怕是其颠峰之作。人们实在难以想象他在作这些曲子时所承受的苦难和悲惨的命运。他对音乐创作的爱好,总能令他忘记外在世界的不愉快。
1789年春天,莫扎特去莱比锡和柏林两地公演。虽然演出非常的成功,但他一分钱也没赚到。不幸的是,卧病在床的康斯坦采产下的一名女婴又夭折了(莫扎特夫妇到目前为止已经失去四个婴儿)。莫扎特不得不向他忠实的朋友、共济会会员米歇尔.普赫伯格(Michael
Puchberg)借钱,以便送康斯坦采去巴登(Baden)休养,送儿子卡尔到寄宿学校去。
整个夏天,莫扎特就一个人留在维也纳工作。他全身心地投入了一部新歌剧的写作,试图籍此忘记所有烦恼。这部歌剧名叫《女人心》,同样由庞达作词。该剧在1790年1月底首演,立即大获成功。当时自然仍有莫扎特的宿敌萨利里私下策动阴谋,到处散播流言蜚语,希望皇帝能禁演莫扎特的歌剧。
奥地利皇帝约瑟夫二世在1790年2月驾崩,维也纳宫廷内部发生巨变,所有宫廷职位的任期自然中止。莫扎特只好像其他宫廷乐师一样,等待新皇帝利奥波德重新任命。莫扎特等了一整年,结果毫无消息,他只好再向他那位患难之交普赫伯格借贷。他唯一的收入来源是学生的学费,而所有的收入都用于支付康斯坦采的医药费。
1790年夏季是莫扎特一生中最悲惨沮丧的时期。他的健康状况欠佳,头痛、伤风、睡不着觉。远在巴登的康斯坦采又怀孕了,没有固定的收入,钱根本不够用。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作曲,真是奇迹。
当时莫扎特正在创作歌剧《魔笛》,该剧是一出共济会式的娱乐剧。剧中描述一支魔笛带领着主人翁塔密诺(Tamino),历经艰险而最后得到某种启发,并在此过程中赢得女子帕米那(Pamina)的爱。莫扎特争分夺秒地写这部歌剧,为了不受打扰,他在一间位于剧院附近、特地为他盖的小屋子作曲。
一天当身患疾病、情绪不佳的莫扎特独自写作时,一个身穿黑衣、高瘦、憔悴的男人造访莫扎特。他留下一封匿名信和钱,要莫扎特写一部《安魂曲》(Requiem)。莫扎特这一惊非同小可,他误以为那个男人是死神派来的,自己的死期将至,所以才要他写《安魂曲》。他并不知这穿黑衣的陌生男人是受某位贵族之托,想要将莫扎特的作品买来据为己有。
《魔笛》的首演定在9月30日,莫扎特在9月29日才将最后一个音符写完。他生病了,要靠药物度日。贫困的生活和疾病,使他失去了往日的纯真和信心。但歌剧《魔笛》首演的成功使他略为宽心。他的夙敌萨利里,现在也成了他的朋友,对他的新歌剧很热衷。当莫扎特的歌剧演出时,若进行到萨利里特别钟爱的部分,他还会在观众席上大?quot;好极了!"
然而,莫扎特的健康状况已经到了关键性的阶段。康斯坦采11月初回到维也纳时,发现莫扎特似乎已经病入膏肓:他的肾脏自去年以来就逐渐恶化,日渐衰竭。因此他经常情绪紧张、忧郁,而且常常晕倒。11月20日他又发高烧,持续呕吐,身体因为紫斑和极度的肿胀而不成人形,内出血加速肾脏恶化,从而加速了他的死亡。
但是不管病得多重,莫扎特还是喜欢看到自己的家人和朋友,而他们也经常来看他,甚至在12月4日时,他还曾再度拿起《安魂曲》的乐谱,和朋友一起唱了其中的几段。他早已清楚地告诉他的门生苏斯迈(Sussmayr)如何完成整部《安魂曲》,他很明白自己是不可能完成了。
当天,他的身体状况愈来愈虚弱。1791年12月5日零点55分,一代音乐奇才沃尔夫冈。阿马迪乌斯。莫扎特与世长辞。他最后的一口气,是试着发出《安魂曲》的鼓声--直到最后他仍在挂念自己的音乐创作。
莫扎特的葬礼简单而寒伧。康斯坦采很穷,而当时维也纳的习俗也不时兴铺张。许多人听说莫扎特去世,都跑到他们家门外哭泣。不过真正举行葬礼时,却只有一些亲友参加,萨利里也在其中(康斯坦采并不在场,当时的女人是不能参加葬礼的。但她确实真挚而深情地为丈夫的死哀悼。她才二十八岁,就失去了"让我和整个欧洲都永远无法忘怀的莫扎特")。
葬礼当天因为下雨,并没有亲人和朋友随棺木至墓园入殓。莫扎特被草草葬在一个贫民墓园,没有人在场观礼,也没有人在他的墓碑上放十字架,以至于几天后康斯坦采在众多的坟茔中,已经找不到她丈夫的葬身之地。
直到现在也没有人知道莫扎特葬身何处。他的一生直至离开人间都被忽视,但他的音乐却永远在人世间流传。正如海顿所说:"后代子孙在下个世纪将看不到这样的天才。"
对莫扎特的评价
《牛津音乐大词典》评论说:
莫扎特的才智宏大通博至于令今人不可思议的地步。若以三言两语把他的成就加以归纳,难免流于庸俗。他把童年时代在欧洲宫廷中学到的点滴音乐化为金玉宝藏。他对乐曲的形式感和对称感似乎是与生俱有的,而且他将此天赋与他那半来自学习、半来自直觉的万无一失的技艺紧密结合在一起。他在歌剧中不仅表现出迄今仍无人可及的戏剧感,而且还透过与当时几位最伟大声乐家的接触而扩展了歌唱艺术的天地。由于具有极强的敏锐度与能以超然物外的态度洞察人生,他所塑造的舞台人物可与莎士比亚笔下的同类人物媲美。他的音乐是超国界的,融合意大利、法国、奥地利和德国素材于一炉。他不经由革命的手法,而是通过他所写的音乐的自然优势,改变了交响曲、钢琴协奏曲、弦乐四重奏、奏鸣曲以及其他许多体裁的创作方向。
杨民望(我国著名音乐评论家)评论说:
莫扎特的音乐淳朴优美,由于具有明朗、乐观的素质,常常被誉为"永恒的阳光";他的音乐充满着真挚的温暖,闪耀着自在的欢乐,但有时也含有一些戏剧性甚至悲剧性的因素。当然莫扎特作品中的这种戏剧性因素并没有达到象贝多芬创作中那样成熟的地步,这是因为他是在以法国大革命为标志的革命年代之前成长起来的,而贝多芬则直接受到革命的哺育;更何况莫扎特在三十五岁时便猝然早逝,而在这样的年龄,贝多芬都还没有写出《热情》奏鸣曲和《第五交响曲》呢!
莫扎特的创作,是十八世纪欧洲音乐文化各方面成就的光辉总结。他为德国民族歌剧奠定了基础,创造出一种现实主义音乐剧的新体裁;他扩充并革新了器乐作品的内容,使交响曲和室内乐曲的形式格外严整。莫扎特在创作上以其不倦的努力和探寻,把十八世纪的音乐艺术提到一个新的高度,并为后来音乐的进一步发展准备了条件--这就是莫扎特在音乐上的功绩所在。
佩基.伍德福特(英国传记作家)评论说:
一些人认为,宫廷艺术的优雅在莫扎特身上达到了顶峰,另一些人则认为他代表了未受生活影响的朴实的青春精神。这两种观点离实际情况都相差甚远。无论是简朴的形式还是玲珑剔透的织体,都不能排除他成熟时期作品中饱含的强烈而复杂的情感。他在音乐表面的快乐下总有着一股幽暗的情绪。
仅仅从甜美、优雅、朴素、自然、青春这一堆概念出发,我们无法形成一个真正的莫扎特的形象。在忧郁、阴冷、悲情十足的另一面,莫扎特显得更成熟、隽永。把这两个莫扎特糅合在一起,我们才能真正领会到这位大师的魅力和丰满。
莫扎特的音乐就是这活生生的世界,凝结着欢乐、忧郁和悲凉。热爱生活的人
必然与这位天才的音乐融为一体。死亡意味着什么?死亡就是再也听不到莫扎特的音乐了。
在音乐的历史中有这样一个时刻:各种对立都一致了,所有的紧张都消除了。莫扎特就是这个灿烂时刻。
卡尔.巴特(现代神学泰斗)评论说:
莫扎特的音乐不同于巴赫,他不是福音;也有别于贝多芬,他不是生活理解。他的音乐并不宣讲学说,更不是表现自我。人们沿着这两个方向从他的作品、尤其是他的晚期作品中所作的种种发掘,在我看来,似乎带有极大的人为性,因而极少启发性。莫扎特并不想说什么,他只是歌唱,只是传出声音。因此,他并不强加给听众什么,也不要求他们作出决断或者表明态度,而是让他们感到自由。他曾将人的死亡称作他日日思念的真正的好朋友。从他的作品中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他果真是这么做的。然而,即使对这一点他也没有大肆渲染,而只是让人去猜测。莫扎特也不想宣扬对上帝的赞美,而是实实在在地力行。这表现在他谦恭的态度之中:他自己在某种程度上成了一件乐器,只是让人去谛听显然听见的东西,那是来自上帝造物浸润着他、在他心灵中升华,而现在又从心灵中逸出的东西。
罗曼。罗兰(法国著名作家、音乐评论家)评论说:
他的音乐是生活的画像,但那是美化了的生活。旋律尽管是精神的反映,但它必须取悦于精神,而不伤及肉体或损害听觉。所以,在莫扎特那里,音乐是生活的和谐的表达。不仅他的歌剧,而且他所有的作品都是如此。他的音乐,无论看起来如何,总是指向心灵,而非智力,并且始终在表达情感或激情,但绝无令人不快或唐突的激情。
.莫扎特年表.
1756年 1月27日生于萨尔茨堡。
1762年 随姐姐和父亲到欧洲各国巡演。
1764年 4月到达伦敦,他最早的三首交响曲即作于此。
1767年 做歌剧《假傻大姐》。
1768年 做歌剧《巴斯钦与巴斯提安》。
1770年 12月,歌剧《本都国王米特里达特》在米兰首演,造成轰动。
1780年 做歌剧《克里特王伊多梅尼欧》,1781年1月在慕尼黑上演。
1782年 8月,歌剧《后宫诱逃》首演。
1785年 将所作的六首弦乐四重奏题献给海顿。动笔写《费加罗婚礼》。
1786年 《费加罗婚礼》在维也纳首演。
1787年 D大调第三十八号交响曲(K.504)在布拉格首演,受到极大欢迎。
1787年 完成歌剧《唐乔瓦尼》,完成两首弦乐五重奏和《G大调弦乐小夜曲》。
1788年 5月,动笔写最后三首交响曲,于8月10日全部完成。
1789年 秋,开始写歌剧《女人心》
1791年 开始写歌剧《魔笛》,7月份几近完成。
1791年 改编歌剧《狄托的仁慈》,之后开始写《安魂曲》。
1791年 12月5日去世。《安魂曲》由其学生苏斯迈尔完成。